你能說出幾個?
我先說。
我有「閱讀障礙」,
我常常看沒幾頁書,忽然靈感出現,我便開始書寫。
我有「恐懼"衝突"障礙」,
每當我預感可能的「衝突」,我會預防,但其實我壓抑掉大量憤怒和委屈,在另個時刻找出口,像火山爆發,燒死火山口四周倒楣的旅客。
我的第三個障礙是「嚴重缺乏方向感」,
我曾經在宴會中出去上洗手間,我走出來轉個彎便回不去。
我的這個障礙和第四個障礙有關,「我記不住陌生人的臉」。
我看電影時如果多幾個角色,我常常跟不上,真實人生我也一樣。
一次典禮後的茶會,有兩、三個年輕人趨前向我致謝,並且向我請教對作品的意見。
當時我正陶醉在剛剛致詞所換來的笑聲和掌聲,所以我精神亢奮。
我問了對方的作品和名字,但是我只問;
十分鐘後,我轉身去別處和朋友打招呼。
當我才轉身,又有一個年輕人來請教,我問他名字和作品,他錯愕的望著我:
「我就是剛剛請教你的人呀!」
請數一數我在剛剛短短的敘述中用了幾個「我」?
一共二十七個;
其中只有一個是那個年輕人。
我的「我」
和別人的「我」
是二十六比一。
這便是障礙的核心:
我缺少「傾聽」的能力。
女兒曾經控訴小時候和父母親說話充滿挫折,長大後常夢到自己盡全力呼叫,
但大人只固執的嘮叨,聽不見孩子的聲音,更看不到孩子悲傷痛苦的臉。
她說,直到自己做母親,才從自己對孩子的反應中,想通父母親的許多障礙。
父母的情緒障礙不比孩子少,
有時故意躲避兒女的質問,是因為沒有能力幫助或解決問題。
當女兒為照顧兩個幼兒心身已達崩潰,
能義無反顧支撐她的,總是對她無微不至的母親,
我也很願意從旁協助;
從那一刻起,她終結了惡夢。
嬰兒一出生,父母親盯著那可愛的小臉,清楚記得每個變化,
之後進入青春期,因為彼此衝突,原本可愛的臉長出醜醜的痘痘。
而孩子打從有記憶,父母親已是大人,
大人的臉勞累愁苦,孩子很不想看到,
於是彼此越來越陌生。
兒子做父親後,覺得不了解我;
他說,越親近的人越陌生。
孩子習慣用父母親的角色辨識朝夕相處的那對男女,
忘記他們也是有障礙、辛酸、痛苦的普通人。
了解到這些後,也許我們更可以好好看看孩子的臉。
到底你們彼此認識嗎?
文摘自商業周刊 1420 小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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